像是自我安慰一样,她反驳他的话,替他解释。
手,被他抓在掌心,指尖有轻微的发抖。
阮薇已经过来了。
“季喻霖,你什么意思?”
她脸色难看,气势有些凌人。
扫了眼还挂着泪的杨钺,那眼神像是要将她拆分了一样。
季喻霖蹙眉,松了杨钺的手,垂首看她,“乖乖等着,我送你回去。”
钺钺没说话,他替她把车门带上。
车门关上,钺钺坐在车内,像是和车外的世界完隔绝了一样。
外面的他们,在聊着什么,她根本听不到。
季喻霖是靠在车身,让她看不到他的神情。
年轻女子激动且受伤的表情,钺钺倒是看得清清楚楚。偶尔,她朝她剜过来的目光,叫她心虚得很。
也免不得愧疚。
刚刚季喻霖和她说的那番话不断的在脑子里转动,搅乱她的心。
她慌乱、无助,仿佛只身在大海中央,随时都会沉溺。
深吸口气,转过脸去,不再看外面。像是抓住了一根浮萍一样,紧紧拽住一旁的小提琴。
不一会儿,驾驶座的车门被拉开,季喻霖弯身车了。
钺钺悄然抬目看他一眼,只见他神色平静,没什么特别。
又转目,看向黑暗中,女人站在黑暗的夜色里,满面凄楚。
那眼神,穿越玻璃,朝钺钺扫射过来,像只利剑一样射进她的心。
她猛然想起她的男朋友,湛锦川。
“去哪?”季喻霖低声问她。
她卸下安带,“我不用你送了,自己打车就行。”
季喻霖没说话,只“啪”一下将车门上了锁。
她细细的眉心,蹙起,“季先生?”
“把安带系上。”
季喻霖几乎是命令的语气,见她犟着不动,他径自发动车子,“我不喜欢说第二遍。”
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霸道?欺负我年纪小,天真?”
钺钺不开心,但是还是乖乖的将安带扯过来,扣上了。
季喻霖面色这才缓和了些,“是,你年纪小,不懂事,所以今晚的事,我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。”
“你不和计较,可那位姐肯定要和我计较。”
她有些不安。
视线凝在后视镜上。
小小的镜子里,映照着阮薇呆呆的站在原地的身影。
季喻霖只瞥了一眼,便不以为然的将视线落到了路况上。
“这是我的事,你这小脑袋瓜子留着好好读书,少操这份心。”
“她是你女朋友么?”
他挑挑眉头,“怎么?”
“没怎么,她要是你女朋友,你就不该这么对她。你应该送的是她,而不是我。”
季喻霖薄唇抿紧,面色僵凝,“这是我的事,你不必管。”
杨钺有些讪讪,闭了嘴。
确实。她管得有点多。
“手机,为什么不要?”沉寂了几分钟后,他突然问。
她低着头,“我不想同学们误会。”
“是不想同学误会,还是不希望你那个小男朋友误会?”
她顿了一下,轻轻道出一句:“更不希望他误会。”
季喻霖握着方向盘的手,松了又握紧。连看了她两眼,最终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。
诺基亚老旧的铃音在狭窄的车厢里响起。
杨钺把手机掏出来,扫了眼屏幕,又看了身侧的他一眼,没有立刻听。
“我不会出声。”
他这样说,她这才把手机接了,放在耳边。
没有主动开口,而是等那边先说话。
“钺钺,你在宿舍么?”
“嗯,马上就到宿舍了。你感冒了么?”他很重的鼻音,一听就能听出来。
“可能昨晚穿太少了,不要紧,听听你的声音就没事儿了。”
“喂,锦川,39度半了,你这是发烧了啊!”那边,室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。
“你发烧了?”她担心的揪眉。
“别听他乱说……喂,你出去,少搁这儿胡说八道!”室友被他毫不留情的赶出了租屋。
“你等我一会儿,我给你买退烧药送过去。”
季喻霖不动声色的皱眉。
“嗯,好,你先休息,我到了给你电话……”
小丫头说了几声后,才终于把电话挂了。
“季先生,不好意思,麻烦你把我在路边放下来吧,我不需要你送了。”她拆安带。
“地址。”
“嗯?”
他神色阴沉的扫她一眼,“你男朋友的地址。”
愣了一瞬,立刻摆手,眼有警惕,“不用,我不要你送。”
“这么晚,你一个女孩子在路上窜,像话么?”
“……”她咬着下唇,不依的看他。
“把我当出租车司机,不管怎么样,我也比陌生人安。”他不心软。
出租车司机?
有这么好看,身价这么高的出租车司机么?
再说……
“我没见过q7的出租车。”
“现在不是让你见着了么?报地址。”他调整了下坐姿,顿了一下,又补上一句:“我有分寸,不会让他看见。”
一句话,戳中了她的心思,她有些难堪。
最终,还是将湛锦川
的小租屋的地址说了。
而后……
程,就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,只是经过药店的时候,她叫他停车。
她下去买了退烧药后,重新往湛锦川的小租屋里走。
他把奥迪q7停在小区外面,隐蔽在路边的大树下,任谁也看不见。
“我下车了。”杨钺和他打了招呼,预备推门出去,想起什么,又扭过头来,看他,“我忘了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你能把你的银行卡号给我么?我要把钱……”
“你下去吧。”季喻霖打断她的话,“要还钱,下次再说。”
下次?
下次是什么时候?
季喻霖咬定了不给银行卡号给她,她也没办法,只得下车。
这一次,没有回头,而是匆匆的进了小区。
她的身影消失,季喻霖将自己仰靠在驾驶座上,思绪很乱。
拿了支烟,点上。
烟味,很呛。
比起他,这小东西的生活可真丰富多姿。
湛锦川的小租屋是他和其他两个男孩子一起租的。
三室一厅的房子,一人一间房。
杨钺敲了门,其中一个瘦瘦的小伙子来开的门。见到她背着小提琴站在外面,赶紧嚷嚷,“喂!锦川,小嫂子来看你了!”
湛锦川裹着棉被,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了。
他是个阳光少年,此刻高烧,年轻的脸庞上浮出两不正常的红。反倒冲淡了些被病折磨出来的颓丧。
“你真跑来了?”他又惊又喜的盯着她。
“我来给你送药,怕你再往上烧该烧糊涂了。”
“赶紧进来。”湛锦川牵住她的手,把她往屋子里带。看她一眼,皱眉,“你怎么穿这么少就跑来了?”
她就穿了条白裙子,裹了个鸭绒大衣。
湛锦川心疼得很,把自己的棉被拆开来,裹她身。
“你别管我了,把自己裹好。”杨钺一见他穿的是背心,把棉被又给送回去。
湛锦川心里美极了,索性将棉被一裹,把两个人一块儿裹住了。
“这样就谁也不冻着了。”湛锦川离得她很近很近,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耳边,“小钺钺,现在咱们可就是一张被子下的人了。以后,你得对我负责。”
她只浅笑着,没说话。
一旁两人哇哇起哄,“单盖一床被子你就是她的人啦?那你早就是我的人了!”
“就是,小嫂子,你别被他哄了。你们俩,还没那个那个呢,不算!”室友边说着,边对着两根食指,眼神别有意味。
钺钺脸色燥热。
她想起那晚和季喻霖差点擦
枪走火的事来,心里既心虚又懊恼不已。
明明自己现在和湛锦川在一起,为什么还会想别人?
“别听他们胡扯。”这种话题,对于湛锦川和杨钺之间来说,还有些不太适应。
湛锦川耳根子也有些发红,不自在的轻咳一声,“走,钺钺,去我的房间。”
“好。”
杨钺跟着他一起进房间,他带上门。
因为只剩下他们两个,刚刚的尴尬已经散去。
“你赶紧先把衣服穿上。”杨钺边指挥他,边伸手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。
超高的温度,惊得她倒吸口气,“烧得很厉害啊!”
“是有一点。”他把衣服套上。
之前还浑身无力,可是,现在看到她,觉得什么都好了。
“你坐着,我给你去倒水,你把药吃了。”
杨钺拿了他的杯子,走到一边去倒开水。
开水倒到一半,视线不经意落到墙角里。
墙角里,堆积了好几份营养品。这个牌子不便宜,她认识的,向暔妈寄给她的就是这种。
“看什么呢?”湛锦川见她在发呆,问了一句。
“嗯?没什么。”回神,抽开视线,继续倒水。
湛锦川顺着她刚刚的视线朝墙角看过去,又转过来看了她一眼,“回头你回去的时候,帮我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吧。”
杨钺将水送到他手上,把药拿出来,倒他手心。看他一眼,道:“我不用吃。”
“谁说给你吃了?”湛锦川抱着开水,吹了两下,“那是你室友向暔送来的。”
“她送来的?”杨钺惊讶。
她都不知道,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走得如此近了。
向暔和湛锦川是常常见面的,但是,她以为他们都是因为她才见面,没有私下见过。
“昨天送过来的。你带回去吧,我从不吃这个。”
杨钺并没有多想,只道:“她是好意。在电话里听我说你瘦了,所以想给你补身体。不管怎么样,你都收着吧。我这么带回去,她问起来,难道我要说你不吃她的?”
想想都觉得不合适。
湛锦川也不想让她为难,只得撇撇嘴,“行,那就搁这儿吧。”
湛锦川吃了退烧药,躺回床上就发汗了。
杨钺拿毛巾给他擦掉汗,等到他睡着了,退了烧,她才起身走出去。
“小嫂子,都这个点了你还走啊?”门外,大厅里,两个年轻室友背对背坐着在打dota,打得酣畅淋漓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