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口，站着邻居，在和父母说话。
“老杨啊，现在10多岁的孩子是最叛逆的，就得好好教。这要是没教好，将来很容易走歪门邪道的！”
“老吴说得有理。你们家小城还指望着她呢，她成绩不是很好，说要出国有出息的么，现在……哎，可千万别毁了前途了！”
“别再宠着了，该打的时候还得打。打几下就乖了。和男人……这叫什么事啊？”
“好了，够了！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会教，用不着你们在这教我！”杨父脸色乍青乍白的，赶人。
面对乡亲们的话，他灰头土脸，又狼狈又觉得面上无光。
他平时是个严师慈父的形象，杨钺又是周围出了名的好学生。
人漂亮乖巧不提，学习成绩一向优越，在名校上学，现在又是学校保送去国外的留学生……
女儿优秀，做父母的面上自然有光。可是，现在……
“爸。”杨钺既愧疚又心虚，只觉得对不起他们对自己的期望。
唤了一声，嗓音都忍不住哽咽了。
杨父见到她，面色冷肃，“你跟我进来！”
一进去，杨父便将门重重关上。杨母坐在幽静的弄堂内一下一下抚着胸口，看情况是气得不轻的。
一见到杨钺，脸上是失望。
“杨钺，你太让人失望了！”
一声叹息，叫杨钺眼泪珠儿一下子就滚落了出来，委屈的叫了一声，“妈……”
“你别叫我！”杨母急火攻心。
伸手从桌上拿出信封里装的一叠照片，扔到杨钺脚边上，“你看看，这都是什么东西！简直……简直不能入眼！”
杨钺低头看了下。
和布告栏上那些照片都是一样的。
想来，季夫人也给父母寄了一份。
她咬唇，喉咙发涩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。
“杨钺，你告诉你妈和我，这些照片是不是都是假的！其实你根本没有和这两个男人来往，你更没有在他们中间周旋，是不是？”
照片上的字，写得明明白白。
说她杨钺在学校期间，不务正业，周旋两表兄弟之间。
面对父亲这样的问话，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。
她的沉默，让两位长辈同时黑了脸。
杨母痛心的道：“我看，这事儿也假不了！这年轻人，是不是就是上次在超市里妈也见过的那个？”
杨钺僵硬的点头，“是……”
“也就说，那晚你没回来，根本不是和向暔在一起，你其实是……是和他在一起！你们真的去宾馆了？”杨母大喘气的问。
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一手
教出来的女儿竟然这样大胆出格。
“妈，我……”
“回答我，是不是！你们是、不、是、去、宾、馆、了！”几乎是咬牙切齿。
杨钺心里有些怯意，她从未曾见过父母这样激动的样子。
两手垂在身侧，捏紧了，才点头。
杨母真是恨极了，站起身，直冲过来，一耳光就朝杨钺扇了过去。
杨钺始料未及，被打得踉跄了下，只觉得面上热辣辣的痛。
心里，更是难受。
她不怪妈妈。
从小到大，妈妈从来都不曾打过她，甚至连大声责备都没有。
今天情绪失控，真的是自己太令他们失望，太让他们痛心了……
杨母哭了，悲伤失望，那种感觉就像是纯净的世界崩塌了一样，心都搅做了一团，“你还学会撒谎了！杨钺，你……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……妈说过了，不准恋爱，你也答应妈了绝不早恋。你现在……你现在竟然在我们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事来！”
杨父道：“钺钺，你说实话，是不是你被那人强迫的？如果你有什么苦衷，你和爸妈说，爸妈给你做主！”
父亲总归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，怎么都不愿意接受女儿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来的事实。
听父亲这样说季喻霖，杨钺心里不好过。
她摇头，忍不住替他辩解：“爸，他是个好人，对我很好。从来就没有强迫过我，虽然我答应过你们绝不早恋，可是……我是真的喜欢他的……”
“你知道你才多大，他多大了？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都28了！杨钺，你是疯了还是中邪了！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么？你还是学生，他已经在这花花世界闯荡这么久了，我看你是被耍了都不知道。”
杨母怒火冲冲。
看着母亲的眼泪，杨钺的眼泪也跟着啪嗒啪嗒掉。
杨母深吸口气，平静了一些，说：“给他打电话！”
“妈？”杨钺不明白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？打电话！”
杨钺僵着，不肯动。
“你非要气死你爸和我，是不是？好，反正你弟弟已经那样了，今天医院里说他的情况越来越差，你也就不让人省心好了……我和你爸都不活了！”
“妈……”
“杨钺，今天妈把话放在这儿，你若是不和他打电话说明白，今天断绝来往，以后……以后你就和你爸还有我断绝来往！”
母亲的话，说得很重。
很决绝。
完没有转圜的余地。
她含泪看向父亲，杨父也摇头，“钺钺，你妈是为了你好……我们这个家已经千疮百孔，你
乖乖听话，别让你妈再伤心难过了。”
杨钺脸上还很痛。
她想，应该是肿了。
此刻，她就站在这儿，仿佛站在大海中飘零的扁舟上一样。
孤零、无助。
她能怎么选择？
她和季喻霖的这段感情，两个人是开心了，可是，自己的父母却被她伤了……
外面那些流言蜚语，不是只有她自己受，父母也要陪着受。
她可以丢脸，反正往后都会在城市里发展、定居，可是，父母不同……
他们一辈子已经在这生根发芽，现在的污点，他们要受一辈子。
而且……
季喻霖的父母也不希望他们在一起，不，不是不希望，是一直在阻挠。
得不到父母祝福的爱情，即使强求，都不会有好的结果……
杨钺深吸口气，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，“妈……我听您的话，我给他打电话……”
杨母看着她，就站在那，听她说话。
她按季喻霖的号码，手有轻微的发抖，每一个数字几乎都要用尽她浑身的力气。
她第壹次知道，原来拨个电话，竟然是这样辛苦的事。
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的，连个号码都记不准。
几次，按下，又删掉，按错了。
11个数字，几乎花了1分钟的时间。拨出去，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通了。
“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，我以为你还睡着。”
季喻霖温柔的声音从那端传来，压得低低的，“别挂，我出来。”
她知道，这会儿他应该是在开早会的。
可是，他还是不顾场合的接她打的电话。
杨钺的眼泪再无法克制，“啪嗒啪嗒”就往下落。
她知道，这次和他这样分手，将来，无论多少年后，无论未来他们彼此会走成什么模样，她都会后悔。
后悔自己曾经错过这样一个爱她，她也爱的好男人。
“不用出来了，季喻霖，你不用说话，只要听我说就好……”
杨钺开口，她很努力的提着那口气，不让自己哽咽。
可是，喉咙口就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扼住了，怎么也喘不上气。
季喻霖似是听出来不对劲，轻轻皱眉，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破碎……
像被风吹散了一样。
“我们……分手吧。”最后三个字，她深吸口气，才说出口。
破碎……像被风吹散了一样。
飘扬在空中……
季喻霖的呼吸在电话那端僵凝，良久，只听到他冷肃的说了一句：“杨钺，别胡闹，睡一觉清醒一下再来和我说话
！我这边还有事，挂了。”
他从不曾用这样苛严，这样冷漠的语气和自己说话。
可是……
即便如此，他还是在包容着自己。
无尽的包容……
“季喻霖！”杨钺急急的叫住他。手握紧，指尖掐进了肉里都无从感知。
只觉得，此时此刻，整个人都痛得麻木了。
她第壹次知道，分手，竟是这样让她痛心的事。
当时和湛锦川说分手时，心里，更多的是愧疚……
“……我没有在胡闹，也不是胡闹……今天我说的话，你要听清楚明白了……”
“杨钺！”季喻霖叫住她。
“你不要说话，你听我说就好。”眼泪肆虐，可是，她强忍着，不让自己的声音哽咽。
电话那端，季喻霖的呼吸冷沉得让人透不过气。
他冷幽幽的开口：“杨钺，我提醒你一句：你已经18岁了，在说什么话之前，最好三思。不是每句话说出来，都有后悔的余地！”
她还没说，就已经后悔了……
可是，该怎么办？她没得选择。
透过泪帘，她清晰的看到父亲母亲失望而冷肃的神情。
心头一震，闭着眼，一口气道：“我想清楚了，我也绝不会后悔……季喻霖，我们分手吧！如果你一定要问我理由，我可以告诉你，我……”
“我不需要理由。”季喻霖打断了她的话。
他的嗓音里，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浓浓的失望。
“杨钺，我爱你多于你爱我，所以注定我一直是迁就的那一方。但是……你要清楚，没有谁会一直迁就谁。我再愿意迁就你，也有疲倦的一天。”
杨钺僵立在那，听着他的话，她心都抽搐起来。
不痛。
像是麻木了一样。
她流着泪，笑，“所以……你现在就已经累了，是么？我的任性，我的幼稚，我的不成熟，都成了你的负担……”
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