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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花人(橘右京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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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下旬,本州的琵琶湖静谧空明。琵琶湖的东南岸是一个名为近江的小村落。

武士后裔橘右京就住在这里。他喜欢独自坐在窗边,欣赏琵琶湖独特的,幽静的美。

家族没落,他也流离失所。

他渐渐长大,由于孤身一人,他终日几乎都不开口说话。多数的时间都在研究家族的前辈们留下来的剑法秘籍。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聪敏好学的右京很快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居合斩名家。

作为近江首屈一指的剑士,他受邀到京都参加盛大的武道大会。

出剑利落,力道刚猛。他一局又一局地战胜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武术名流。

台下的人聚集的越来越密,无不为白衫少年无懈可击的剑法鼓舞喝彩。燕返敏捷,居合狠戾。那出剑神速的细雪剑法,更是无可挑剔。

而这年的橘右京,也只有十九岁而已。

他战胜了所有的对手,一举获得京都第一剑士的称号。

虽是剑客,他却生得一副文士模样,面貌温柔俊朗,风度翩翩。自小的孤独让他多了些忧郁的气质。

成名的橘右京受到许多人的注视,更是俘获了京都少女们的芳心。

她们争着送东西给他,更有大胆的女孩子为他唱情意绵绵的歌谣。

但橘右京并不喜欢她们,他觉得她们并不真正了解他。他也讨厌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们,难以忍受那些人虚假的客套。

不为人知的是,因为肺病的折磨,这位剑法名士陷入深深的空虚孤独,认为自己会独自死去。

不久,京都的瘟疫开始蔓延。近江也已经波及,他不得不随众人去往更远的乡下。

当地的领主收留了橘右京。当得知他便是名声大噪的京都第一剑士时,领主的脸上竟生出一丝不亦察觉的凶狠。

领主待橘右京表面上极为尊敬,实则另有心机。

原来领主的儿子也参加了不久前的武士大会,本该称霸群雄的他竟被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乡下少年打败,而且败得极为难看。

领主偷偷告诉儿子,橘右京来到了他们的庄园。

他们决定伺机而动,迫害这京都第一剑士,以抱仇泄愤。

来到领主家的第二天已是四月初,樱花盛开的时节。

橘右京一个人走在弯曲的乡间小路上,看着路边樱花开的这样好,他开始思念那个遥远的家乡。

行至一条小溪边,他听到一阵悦耳的歌声。

他循声而去,却又突然听不见歌声了。

正当他疑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,突然,一位淡色衣裙的少女从背后拍了他一下。

他回头,正对上她天真无邪的双眼。

那双眼睛炯炯有神,像一头矫健灵秀的小鹿。她盯得他不好意思,微微低头问了一句,“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

那小鹿咯咯的笑,“那先生呢?”

“我..为了观赏樱花。”

“真巧呢,我也是。”

两人并肩而行,少女告诉橘右京,她很喜欢樱花,她每年这时候都会来这里看,因为它们真的很美。

“右京先生,也喜欢花吗?”

“是。只是这里的远远及不上我家乡的樱花开的好。”橘右京说。

自顾自低头往前走的橘右京感受到身后细碎的脚步声不见了,他回头望去,见那少女正踮着脚,企图折下最低的那根树枝上的一小支樱花。

他忍不住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,走过去毫不费力的帮她折下那支花。

鬼使神差,他没有把那支花递到她手里,而是低下头,轻轻地把花插在了她的发上。

想是两个人都感到了这样的举止过分亲昵,同时后退了一步。

见动作这样同步,又都笑了起来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“小田桐圭。”少女说罢,有樱花的花瓣落在她肩上。

橘右京再也移不开眼,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啊。

交谈得知,原来她是领主家的女儿。

橘右京尚不知自己身处险境,倒是很开心地与小田桐圭一起回了家。

不想那天的饭菜里,是致命的毒药。

饥肠辘辘的少女甚至不想拘礼,匆匆向父亲问好就想吃饭。父亲却说什么都不让她吃。

他却一直劝说橘右京,尝尝他的手艺。就在橘右京欲把食物送到嘴边的时候,少女却突然拉开他的手。

她说不要吃了,撒娇地拉他出去玩。

聪慧的小田桐圭知道,父亲是怎样的人。

橘右京只得陪她出去。她把他拉到院子里,告诉他赶快离开。橘右京想要问为什么,但最终也是话到嘴边又咽下。最后他说,那就容我去向领主告个别。

“小圭,你把右京先生拉出来做什么。”还未等她说话,领主已经走了出来。

领主拒绝橘右京的告别,他声称要他陪他切磋剑法。橘右京只得留下。

过了月余相安无事,圭也不再有太多的怀疑,她也以为是自己当日太过敏感。

整月,橘右京都陪着圭。他们一起看樱花,品茶。圭还会唱歌给他听。

她已经深深爱上了这温柔文雅的少年。

小田桐圭找到父亲,告诉他自己有了心爱之人。

却不料父亲听到橘右京的名字时,变得愤怒不已。于是圭便知道了所有的一切。

“原来哥哥就是败给了他啊。”她想道,脸上多了几分红晕。

“我是不会同意你嫁给他的,他是我们的仇人。”

“但他没有伤害哥哥啊。”

“可他毁了你哥哥的名声。”

她哭了,父亲却打了他一耳光。

她被领主关了起来,禁止她见橘右京。一方面防止她对他泄密,另一方面也防止他们感情继续发展。

她终日以泪洗面。

而橘右京也找到领主询问圭的下落,领主只说她生病了,也拒绝橘右京的探望之请。

很快,领主与橘右京约定切磋剑术的日子就到了。

橘右京毫无防备,仔细地与领主切磋技艺,却不想身后已有一把剑向他刺来。

噗嗤一声,是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。

下一秒领主儿子手中的剑却叮当坠地。

这把剑,竟刺进了圭的胸膛。

橘右京回过头,看到当日那位剑术精湛的对手时,已经知道了一切。

“不料竟是这样,我无意与你争夺,你又何必如此。”橘右京轻轻抱起小田桐圭,声音冷冽。

领主的儿子捡起剑刺向橘右京,仇恨和妒意让他变得狰狞疯狂。

橘右京灵巧地躲避开来,把那人踹翻在地,并踢远了他的剑。

正当他要为怀中之人教训这小人时,怀里的人儿不知道何时竟醒了。

“不..不要伤害他们。他们..是我..的..家人。”她虚弱的说。

有眼泪滴在她娇嫩的脸上。

“好,都听你的。你真傻,你怎么能这么做?”

“我知道..他们在今天要对你动手,我..逃了出来。那门真牢固,我..用了好多天才钻破。”说着她伸出手,白皙的手指均已红肿,指甲尽数脱落。

“对..对不起,我..只能这样做。”

橘右京心如刀绞,把头埋在她的颈窝。

她的眼神开始涣散,拼尽全力在他耳边留下最后一句呢喃。

“右京先生,我爱你。你能..替我..再看一次京都的樱花吗?听说..那里很美..”

“好,我答应你。我答应你。”橘右京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小田桐圭,轻轻地,缓缓地应答。

他带上剑,去往京都。

“小圭,你知道吗?从今以后,居合是你,细雪也是你。待我看尽京都的樱花,你回来陪陪我可好。”

纵使世间千般好,他只做个寻花人。他是那么那么想,把京都的那最美的樱花折下,戴在她发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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