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暔震惊过后，浮出的是喜悦，接着，又是愧疚，再然后还有担心……
各种复杂的情绪不断的交缠，揉搓。
“钺钺，你了解她么？”终于，她开口说话。
杨钺沉吟了下，“不算了解。”
说罢，又补了一句：“但我相信他。”
“相信？你拿什么相信？”向暔觉得杨钺有些大意，或者说太随便了，“钺钺，他现在每天绯闻头条都那么挂着，而且，你也知道他现在正和洛篱谈恋爱。你和他在一起是图什么？我知道，你不是个为了钱会出卖自己的人！况且，你现在和锦川……”
“暔暔，你什么时候爱上锦川的？”向暔的话，被杨钺猛然切断。
她的语气却是无比的平静。
向暔却是狠狠一震，盯着她，懵了。
唇瓣嗫喏了下，久久都说不出话来。
杨钺也没有紧紧相逼，扭回头去，不说话了。
整个车厢，又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了。两个女孩，各怀心事，心情一样复杂。
杨钺知道自己猜对了。
在向暔脖子上留下吻痕的竟然是锦川。
一时，说不出心理是什么感受。难过，自然有。更多的是别扭。
从没想过的两个人，竟然已经走到了一起。如今回头去想，还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。
一路，再无话。
等到两个人从出租车上下来，已经像是过了一年似的。
很难捱。
下车，杨钺和向暔同时深呼了口气。
而后，杨钺率先往湛锦川的租屋里走，向暔默默的跟在身后。
敲了门，门开了。
来开门的是锦川的舍友。
“嫂子，你总算来了。快进来吧！”那人见到她，松口气。
杨钺没有回头，也能感觉到身后向暔的眼神暗了一圈。
她平静的道：“你还是叫我杨钺吧。”
对方一怔。
向暔也怔了一下。
杨钺没再说什么，往湛锦川的房间走去。
湛锦川正躺在床上，盖着被子，嘴里细语喃喃着。仔细听，就能听得出来，他在叫她。
钺钺……
舍友看着有些不忍，“他一直就这么叫你。”
向暔很难受，咬着唇，站在一边。
杨钺蹲身，摸了摸他的额头，滚烫。她赶紧转身抽了他的毛巾，敷了冷水，给他盖在额头上。
向暔在一旁忧心忡忡，想动手，可是，此刻，自己又算什么？
动什么手？
刚把毛巾搭好，杨钺要抽回手去，湛锦川却一下子就将她的手握住了。
“钺钺！”
他低
唤一声，勉强睁开眼来。
眼前，很模糊。
双目赤红，不知道是真的哭过，还是因为喝太多的缘故。
“怎么喝了这么多？”杨钺轻轻皱眉。
他几乎是滴酒不沾。一个不会喝酒的人，把自己喝成这样，自然是说不出的辛苦和难受。
“钺钺，真的是你！不是别人，对不对？”湛锦川喃喃一句，将她一把抱紧了。
杨钺俯身去，趴在他胸口上。
她没挣扎，入目的，是他敞开的胸口。
那儿……
是和向暔一样的红色吻痕。
也和她……
胸口上的一样。
这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？
“是我，你好好休息吧，等你醒来我们再谈。”
她微微直起身，侧坐在湛锦川的床边上。
一眼，就看到向暔低垂着头站在那，头发散落下来，那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。
她还没说什么，又被湛锦川抱紧了。
“钺钺，答应我，哪里都别去！我只爱你，我心里真的装不下其他任何人……”
他嗓音哽咽了，更像是央求。
很卑微。
卑微得让旁边的人都看不下去。
杨钺心里更是苦涩难安。
“锦川……”她低哑的唤了一声。
“对不起，钺钺，我错了……我不是故意的，真的……”锦川哭了，哭得像个孩子，一直都在道歉，不断的道歉。
“我以为那是你……我真以为昨晚的是你……”
湛锦川这话一出，连一旁的舍友都听出什么不对劲了。
“锦川，你在说什么胡话呢！”舍友偷看了下杨钺的神色，推了湛锦川一下。
杨钺下意识看向向暔，向暔眼里含着委屈的泪，站在那，满目心伤。
“我没说胡话！”湛锦川情绪激动，把舍友一把推开。
视线又看向杨钺，模糊的眼眶，红了。
“钺钺，我现在就和你求婚，嫁给我！好不好？”
他说着，熬着从床上爬起来，一下子就跪倒在床上。
他很虚弱，撑不住自己，没坚持几秒钟，又倒下去。
他咬咬牙，爬了起来。额上已经是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。
杨钺看着看着，热烫的泪，跌落出来。她声音哽咽了，去拉他，“锦川，你别这样……”
“你醉了，等你清醒一点，我们再谈，行么？”杨钺语带恳求。
即使如今和他走到了这一步，即使自己过去对他的感情不算是爱，可是，那是真喜欢啊！
他的干净、纯粹，那灿烂如阳光般的笑，都曾让她动过心。
所以，如今看他如此难过，她心里也是一丝丝好过都没有。
“我是不清醒，就因为我不清醒，所以才会犯下大错。”湛锦川呢喃着，似乎真怕杨钺就这么走了，两手将她抱得紧紧的，“钺钺，原谅我，以后我再也不会了。再不会了……”
向暔双眼一红，屈辱得转身就跑了。
杨钺张唇想叫她，可是已经来不及。
一旁，湛锦川的舍友也算是看出什么名堂来，神色凝重。
“嫂子，你……陪陪他。”
这时候也不是纠正称呼的时候，杨钺只点点头，没说什么。
一再确认她不会走了，湛锦川才安了心。
躺下，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。睡得还是很不安，眉心紧锁，偶尔会叫她的名字。
手，始终牢牢握住她的。
杨钺怔忡的看着彼此交握的手，看着他面上的憔悴，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当初答应他的追求时，是真的没想过这一天的。
向暔说，湛锦川每一处都很优秀，没理由不答应。
那时候，向暔就已经喜欢上他了么？还是后来？
或者，不只是喜欢吧！
能把女孩子最重要的第壹次交给他，她相信，不会只是喜欢那么简单的！
杨钺一直耐心的坐在湛锦川床边上，陪着她。
季喻霖没再给她打电话，怕把她逼急了，也怕自己变成烦人的老头。
几个小时后，湛锦川终于有了清醒的动静。
眸子艰难的睁开，痛苦袭来，让他头痛得要命。
揉着眉心，也没见缓解。
“是不是头痛？”一道轻缓的声音传来，他一怔，看定了她。
眼里，各种情绪起伏不定。
“你之前有点发烧，现在退了。”一只手，轻轻柔柔的在他额头上搭了搭。
暖意盖过来，让他的意识渐渐回笼。
昨晚的一切，钻入脑海里，像是要将他整个脑子和心脏都一起割裂开一样。
他该死的，到底做了什么？
“你走吧，钺钺。”他开口，嗓音沙哑。
重新醒过来的他，酒气已经醒了许多，这会儿情绪已经平缓了许多，不似之前那么激动。
杨钺看着他，欲言又止。
最终，叹口气，“你好好休息吧，我晚点再过来看你。”
她起身。
看着那背影，湛锦川心头一紧，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。
抽得鲜血淋漓。
她曾经是他触手就可及的美好，可是现在……
终于是忍无可忍，他掀开被子跳下床，从后将她一把抱住。
速度快得连鞋子都来
不及穿。
杨钺一怔。
他把脸深深的埋在她发间，突然哭得像个孩子。
无法自控……
“我不是故意的！”他身子在发颤，“他们灌我我喝了许多酒，她主动吻我，我……我以为是你。钺钺……你知道我有多爱你的……”
他深深的歉疚，她感受得一清二楚。
杨钺心里亦很不是滋味，闭了闭眼，像是下定决心的开口：“锦川，我想，我们还是……”
“不，我不答应！”像是知道她会说什么，湛锦川摇头，把她的话打断了。“钺钺，我保证，我不会再犯了！你再给我，给我们一次机会，好不好？”
“锦川，其实……和你无关，是我自己的问题。”她拉下湛锦川扣在自己腰间的手，缓缓转身。
对上他的眼。
有些话，就要冲口而出。她的手机，却在此刻乍然响起。
杨钺看了眼湛锦川，还是先把手机拿出来。
屏幕上，显示的是同学的号码。
眼前，莫名的浮现出向暔哭着跑开的画面，心里“咯噔”一响，没敢怠慢，立刻将手机贴到耳边。
“钺钺，你快回来！快点儿！”
果不其然，那边一阵失控的尖叫。
很是吵闹。
“向暔要跳楼了！她要从宿舍楼上跳下去！”
“……”杨钺脑海里“嗡”一声响，手机差点从手里掉下去。
“我马上回来！”
收了手机，转身就跑。湛锦川叫住她，“钺钺，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向暔出事了！”话一说出来，杨钺就哭了。
如果向暔真出什么事，她安不了心。
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拳，湛锦川的脸色一变再变。
杨钺跑到了门口，突然想起什么，脚步一停，“锦川，你还等什么呀，换衣服和我一起走啊！”
“哦，好。”湛锦川这才猛然回过神来，失魂落魄的换衣服。
出租车上，杨钺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。
向暔那么年轻的生命，不能这样就终结！她们认识了那么多年，向妈妈更是把她当女儿一样……
杨钺越想越慌。
湛锦川想要握握她的手，可是，怕她不原谅，又收了回去。
最后……
到底，还是紧了紧她的手，安抚的握住。
“不会有事的，别太担心。”
杨钺吸了吸鼻子，懊恼。
什么时候，情况居然变成这副样子了？
（本章完）